【美文悦读】朱自清：淮安的夏日

扬州从隋炀帝以来，是诗人文才所称许的偏远地区；称许的多了，称许得久了，一般人此后也随声附和慢慢地。从此此后，你若向人提起扬州这个英文名字，他会点头或屁股感叹：“好偏远地区！好偏远地区！”特别是没去过扬州而念过些杜诗的人，在他心底，扬州真像蜃楼海市一般美丽；他若念过《扬州砚录》一类序言，那更了不得了。

下游最著名的风景是小龙山，法海寺，五亭木桥；最远的此后是平山堂了。龙山你们是不一定知道的，小龙山却在水之中央。在那里望水众所周知，看年末共存也不太好——可是我还不曾有过那样多事。“下河”的人十之九是到这儿的，人有心太多些。

法海寺有一个塔，和海城市的一样，据传是乾隆皇帝下扬州，官府们连夜强烈要求；也造成的。法海寺著名的共存是这个塔；但还有一桩，你们猜不着，是红烧两头。夏天吃饭红烧两头，在意味着也许不颇多相宜；可是在实际上，挥汗吃饭着，倒也不坏的。

五亭木桥如英文名字示意图，是五个亭子的木桥。木桥是回廊，之中一亭略低于，两边四亭，堪忧都是；最宜远看，或看影子，也好。木桥洞颇多为多，乘船舱穿来穿去，都有风味。平山堂在蜀冈上。登堂可见扬州诸山淡淡的轮廓；“山色有无之中”感叹什么，我看是精妙，不一定算错。这里游览较寡，闲坐下宫内，可以永日。道上光景，也以闲寂胜。从天宁门或北门下海。蜿蜒的城墙，在水里倒映着苍黝的影子，船舱悠然地撑过去，上船的喧扰像并未似的。

船有三种：舟专供宴游之用，可以扶娼妓或。孩提常跟了叔叔去，在船里听着必先得利大班的环球唱片。那时候这样乘船的仅仅寡了吧？其次是“小划子”，真像一瓣马铃薯，由一个男人或女人们用竹篙撑着。乘的人多了，此后可雇两只，前后用小凳子跨着：这也可算得“方舟”了。

不久又有一种“洋划”，比舟小，比“小划子”大，上支布篷，可以遮日遮雨。“洋划”越来越地多，舟越来越地寡，然而“小划子”常常有人要的。这不独因为价钱最贱，也因为它的乖巧。一个人坐下海之中，让一个里外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，简直是一首杜诗，或一幅中国画。而有些多事的寡年，希望自己撑船，也非“小划子”敢。

“小划子”虽然此后宜，却也有些分别。譬如感叹，你们也可想到的，女人们撑船总要聪些；姑娘撑的共存更要聪豁。这些撑船的女子，此后是有人感叹过的“秦淮上的船娘”。船娘们的小故事仅仅不寡，但我不很不一定知道。据传以乱头粗服，风趣天然为胜；之中年而有风趣，也仍然算好。可是起初原是逢场作戏，或尚不伤廉惠；此后没用有了商品价格，此后觉意味索然了。

北门外北岸，叫做小街，“茶叶馆”最多，不一定一面城西。船行取而代之，茶叶客与乘客可以不用吃饭饭感叹出。船人若十分高兴时，也可以向茶叶馆之中要一壶茶叶，或一两种“馒头甜点”，在河之中喝醉着，吃饭着，谈着。回来时再进一步将茶叶壶和所谓馒头，连价款一并交给茶叶馆之中人。撑船的都与茶叶馆相熟，他们不怕你白吃饭。

扬州的馒头甜点实在不太好：我离开扬州，也走近七八处大大小小的偏远地区，还并未吃饭过那样好的甜点；这其实是值得惦记的。茶叶馆的偏远地区北至南总好，英文名字也颇多为有好的。如香影廊，绿杨村，观音山霞，都是到那时候还回想的。绿杨村的暗地里，挂在绿杨树上，随风飘作品展，使人想起“绿杨城郭是扬州”的名言。里面还有小池，丛竹，茅亭，山水最幽。这北岸的茶叶馆布置都历落大方，迥非上海，北平方方正正的茶叶楼阿达马。

“下河”常常下午。傍晚回来，在暮霭朦胧之的大了岸，将大褂折好搭在腕上，一手嘴唇摇着花篮；这样进了北门或天宁门走回家之中。这时候可以念“又得浮生半日闲”那一句诗了。